最近因為民眾黨立院總召黃國昌樂此不疲地當起國民黨傅崐萁的狗，聯手強推多項被抨擊為「毀憲滅台」的法案，包括徹底學習中國人民大會精神的「藐視國會」與物理上做不到的「兩兆錢坑」法案，引發 5 月 17 日與 5 月 21 日立法院外萬人遊行抗議。

外面民眾在淋雨，裡面國民黨在用「舉手表決」、「不清點人數」破壞議事規則。外頭剛下課跑來抗議的高中生，公民課本上明明寫著立法院表決的程序是什麼，裡面的人卻不照做。國民黨與民眾黨的一意孤行，引發網路上越來越大的怒氣。

其中，不少人開始疑問：「台灣的法律學者都去哪裡了！？他們同意黃國昌這樣嗎！？」大有「你們念法律的，快給我出來清家門」的態勢。即便有人緩頰：「台北律師公會跟全國律師聯合會都已經發表聲明嚴重關切了」、「啊藍白就黑箱到事前沒人知道實際草案長怎樣，法律學者不能對自己沒看到的條文發表意見。」但依然難以澆熄民眾在網路上對整個法律學界貌似保守應對的怒火。

黃丞儀真跌股

不說話，或者還沒公開說話的法律學界，其實不是沒意見。譬如法律界碩果僅存的昌粉，也是黃國昌的好朋友，中研院法律所學者黃丞儀最近就發現自己人緣沒有想像中好。

因為貼文太亂，幫大家翻譯一下：

黃丞儀譴責台灣民眾不應該上街抗議，全在賣芒果乾：「不要動不動就說是「毀憲亂政」，不要動不動就要 再一次「三一八」。連基本狀況都沒搞清楚就叫這個來叫那個來。這是有到亡國嗎？未來四年，時時刻刻都在亡國嗎？」

黃丞儀怪民進黨擋禍國法案就是上綱上線：「套一句智友 YS 的話，『民進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國眾兩黨當然不會自願把票都送給民進黨，但民進黨的應對策略也不能只有打打打，衝衝衝。然後把可以討論的法案直接上綱上線到「毀憲亂政」，亂的是誰的陣腳？」

黃丞儀說他「有好幾個公法學者朋友」說沒有毀憲亂政（但沒敢說是誰這麼說，聽起來特別可憐）：「我只能代表自己，但這幾天 Line 的訊息一直叮咚響，好幾個公法學者相互在問：『到底是毀憲毀在哪裡？』帶小孩回花蓮看老北老木，無法一一回應。只能說，這樣下去，國家烏煙瘴氣。孰令致之？」

黃丞儀說民眾黨版本不差，咦？原來二讀前沒人真的看過的禍國草案他竟然看過嗎？？怎麼可以藏私不分享？？然後說民進黨沒有「國會改革」（唸作毀憲滅政）方案就是打假球：「講結論，我認為國民黨的版本問題很大，但民眾黨的版本未必。民進黨沒有什麼版本，倒是讓人想問說那貴黨的國會改革方案呢？國會改革這件事情，只要是在野的都想提，掌握行政權或行政立法合一的政黨都不想提。道理很簡單，反正我行政立法雙劍合一，好做事，改什麼？」

他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是黃國昌前同事加上邏輯可能不是很好才這樣說的：「不要說我是因為黃國昌的前同事才這樣說，如果喜歡這樣貼標籤的話，請便，可以不用交臉友。就事論事很難嗎？」

老實說看了他這樣的發言，身為法律人真為他感到難過，不過我更為台灣人花稅金養黃丞儀感到難過，黃丞儀前陣子在死刑存廢辯論時代表廢死方，卻未能提出憲法高度的論述，僅能以不算很流暢也欠缺洞見的斷代法律史拼貼，提出「死刑是日本以來的殖民政權工具」之類支離破碎的論點，就已經讓人感到很遺憾了，台灣社會值得更有品質的死刑存廢討論。現在對於國會藍白通過惡法，還講出這種程度的發言，更是讓人感覺到不勝唏噓。

那個好朋友、好學姊，在台大教憲法的女教授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現在如此風聲鶴唳、風雨飄搖、萬人上街頭的狀況下，還在跟黃丞儀「用 line 互相取暖的公法學者」….是誰？這個人真的存在嗎？還是他的幻想朋友？

這個答案黃國昌 5 月 21 日的直播就解答了。他說，有個「在台大教憲法」的「學姊輩法律系女教授」，特別傳訊息給他，叫他加油，說「國會改革是多年的夢想」。言下之意是至少有這個學者挺他。

然而，畢竟現今在台大開憲法課的女性教授其實不多，我久違的爬了一下敝校台大法律系的網站，發現只有張文貞教授符合他的描述。畢竟另一個有開憲法相關課程的女教授是孫迺翊，她不僅是留德、與留美的黃國昌等人可能並不太熟，更關鍵的是，孫迺翊不僅是孫森焱大法官的女兒，還是 5 月 21 日積極組織上街抗議黃國昌的民團「經民連」總召賴中強律師的妻子，你很難想像有人會故意傳簡訊去支持配偶不惜淋雨抗議的對象。

因此，這個跟黃國昌傳簡訊、跟黃丞儀傳 line 的「公法學者」，從外界的觀點看來，就是張文貞。當然，法律界的人可能心中有別的人選。但事實上，只要不表態，黃國昌的作虛弄假就會成真。

黃國昌在三萬人觀看的直播裡操縱輿論，刻意找了一個實際專長並非憲法的「學姊」，來營造「整個台大」、「整個公法學界都挺我」的假象，他根本不在乎這會造成什麼後果。

幸好，無端被黃國昌在三萬人觀看的直播中影射的張文貞教授，已在 5 月 24 日十萬人聚集青島東路後，繼孫迺翊教授首先加入第一波連署腳步，也於第二波連署中加入反對國會五法。十分高興看到台大法律系的憲法學者至此已無人支持黃國昌的法案，甚至打破了沉默，不再辜息邪惡，我以學姊們為榮。

「那個流量超假，一個禿頭男比我櫻巫女多」

上面提到的都是法律系洗門風的部份，大眾未必想知道詳情，因此以下再補充一個有趣的事實。最近有人發現，黃國昌的直播觀看人數每每破三萬，多得不可思議，多得違背物理定律，而訂閱相較之下卻沒那麼多，足見黃國昌可能根本就是不世出的流量鬼才。如果這些流量是真的，根本就應該被公司簽去做直播主，而不是當立委：

「兔田佩克拉，4 月平均觀看人 數 39,000 左右

櫻巫女，4 月平均觀看人數 26,000 左右

葛葉，4 月平均觀看人數 16,000 左右

百鬼大小姐，4 月平均觀看人數 12,000 左右」

這樣一對比應該就知道國蔥的數據有多誇張了。

假髮油膩大叔開直播，數據屌打一眾世界級的 VT，可見其內容的有趣程度堪比兔子打遊戲。

或許有人會說 VT 就是小眾根本沒人看，但國蔥溫暖而富有人性的法案課應該更小眾吧？（我他媽法律系都懶得聽了，是能大眾到哪裡去？）

而且 VT 們受眾是全世界欸，國蔥在受眾僅限於台灣人的情況下，居然能拿到 holo 第二、彩虹第一的數據，台灣人真的這麼熱愛國蔥嗎？

而且！！！

國蔥的訂閱不到上面任何一位的 1/3 喔~

這數據放在整個 YT 圈都是非常誇張的。

想不到台灣還有這樣的直播鬼才，這種人才當立委真的太可惜了~

說真的國蔥不考慮專職當 YTR 嗎？

真的是被立委耽誤的實況主欸，有沒有公司願意把國昌簽下來啊？這樣市長落選之後起碼還能混口飯吃。」（文字引用來源）

當然，不排除裡面有兩萬人是上去罵他的，不過這篇分析底下的留言意外也有點道理：

「那個流量超假，一個禿頭男比我櫻巫女多。」

「萬人直播聊天室滾動超慢。」

「欸，你們不要逼國蔥還要多花錢去買聊天室洗板的網軍啦。」

「你以為是 3 萬人，但其實只有一個吳春城。」

【編後按】

黃丞儀研究員在臉書「公開、非限友」文回應，編輯也一併放在本文下面，供大家自行評論參考。

「實在很遺憾，我個人臉書限友的貼文居然會用這種方式被轉傳到公開的網路。以後不會再有任何限友的臉書貼文。
對張文貞教授感到萬分抱歉，她真是受到無妄之災。這幾天私下討論的對象很多，但絕對沒有包括她。至於是誰，我也不會沒品地講出來。
我的這篇限友貼文只有一個重點：國民黨先前提出的版本，的確有違憲的問題，但是沒有到達「毀憲」的地步。對於任何一個唸過大法官釋字第499號解釋的法律人而言，「毀憲」是一個很強烈的用語和法律概念。
大家關心公共事務，這是台灣民主值得驕傲的地方。但我也不禁疑惑像這種文章真的有助於公共討論嗎？點名批判，充滿謾罵，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呢？難道無法接受不同的意見？」

本文所提的台大教授張文貞於 2024 年 5 月 27 日參與「立法院應將國會五法退回至委員會充分討論」法律學者聯合聲明的連署，回應民間在立院周圍自行發起的抗議行動，分別在 5 月 17、21、24、28 日，5月 28 日立院強行表決通過立院三讀通過《立法院職權行使法》、《刑法》藐視國會罪。名單持續增加、更新中。（連結：https://reurl.cc/Ze2GeM）。

【致歉啟事】

經編輯查問，黃國昌影射對象並非張文貞教授，造成張文貞教授困擾與傷害，在此特別公開致歉、亦透過友人私下轉達歉意。在編輯部與作者溝通後，為保持「致歉」的脈絡，編輯部不撤文，針對張文貞教授部分，作者已修改本文的標題與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