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張博洋:「罷韓」是一個重新肯定高雄的行動

張博洋從工程師搖身成為「罷韓四君子」 圖/記者林宥銘攝

張博洋,高屏人,1991年生,台灣基進新聞輿情部副主任。曾經當過傳統產業的工程師,也主持過電台節目,現在被人稱為「罷韓四君子」。

張博洋與台灣基進眾人,於光復高雄總部合影
圖/張博洋個人臉書

一切的起點:失志的工程師

從小受到「代工經濟」價值觀薰陶的張博洋,繼承工程師父親的腳步,大學畢業之後成為工程師,做過工程管路設計機械設計,在高雄大林蒲的煉油廠爬上爬下,也到過工廠跑業務。 

看起來張博洋是一個腳踏實地、認真向上的青年,不過,他在談到自己的性格時,卻說自己其實是一個「很容易半途而廢的人」,做事情常常覺得做到一個階段就好,遇到了困難也容易放棄。但是在他的人生中,「政治」卻是例外:從一開始關心後,就一直撩下去,介入程度越來越深。 

念大學時的張博洋,剛好遇到旺旺中時正準備併購中嘉的「反媒體壟斷」運動,由此開啟了一扇窗,並持續的關心政治與社會議題,318運動時甚至特地北上住了好幾天。在高雄工作的他,也關注當時於高雄甫起家的「基進側翼」(台灣基進的前身),於是開啟了白天工程師、晚上基進志工,就這樣,長達五六年的日子。 

但張博洋說,自己其實很討厭工程師朝九晚五的辦公室生活,「每天到辦公室,我只希望中午吃飯時間趕快到,或是五點趕快下班。」一直到離開工程管路公司,進到機械設計公司後,被公司外派去做業務工作,張博洋才發現自己需要一個能跟人連結的工作,才能讓自己有成就感。 

「從畢業後,到來基進之前,我的心情處於找不到目標的狀態,所以顛沛流離很久,很虛無,不知道自己在幹嘛,那也是那個時候,我那時候已經到了一個虛無的緊繃點,強烈需要做一件不一樣的事情,來讓自己感覺活著。」於是,張博洋開始思考,人生是否有當工程師之外的可能。

張博洋與台灣基進黨主席陳奕齊(左)
圖/張博洋個人臉書張博洋與台灣基進黨主席陳奕齊(左)

原本只把政治當作Gap Year,卻意外找到一片天

對工程師的生活失去熱情的張博洋,有天在臉書上偶然看到藝人宥勝倡導 Gap Year 的文章,「很多人覺得那是網路的芭樂文,但那篇文章的重點是說,當你人生走到一個瓶頸的時候,不仿給自己一年的時間,試著去做一件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於是,張博洋萌生了,既然這麼關心政治,不然給自己一年來參與政治看看,也促成了他後來加入台灣基進。 

當時,基進黨正逢2018年縣市議員選舉的潰敗中,但黨主席陳奕齊對張博洋說「基進從基進側翼成為基進黨,好不容易從路邊攤成長為一個公司行號,如果因為敗選就縮回去路邊攤的話,永遠都不可能成長。」在主席的說服下,張博洋決定加入基進成為正式員工, 

來到基進後,張博洋的表現可說「允文允武」。平日負責新聞部的工作,除了對新聞做出回應外,也操作網路上的空戰宣傳。此外,喜歡與人交往的張博洋,也活躍於大型活動,去年八月陳柏惟告別高雄晚會、11月wecare大遊行、今年台灣基進的造勢場,張博洋都是擔任場控或是主持人。 

在基進工作的日子,讓張博洋感受到全心投入的感覺。張博洋說,政治是一個非常仰賴熱忱的工作,以前自己是年終領十萬的工程師,但到了基進之後,沒有年終,更沒有休假,常常早上起床就開始回應新聞,中午趕高鐵到台北錄節目,又因為疫情的關係高鐵禁食,一天的第一餐,就只能在上節目前塞下一粒鮮肉包。 

原本只是想把基進當作 Gap Year,沒想到意外找到屬於自己的領地。」從去年罷韓連署送件開始,半年來已經瘦了六公斤的張博洋,朋友說他「廢寢忘食」,但是他自己卻相當享受這樣的生活,「我不敢說我越戰越勇,但是至少在精神上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張博洋台風穩健,說話犀利有邏輯,也因身為罷韓領袖,時常上台北錄製談話性節目。
圖/年代新聞《突發琪想》節目畫面。

記者會替補上場,竟然就變成「罷韓四君子」

2019年5月,就任高雄市長三個月的韓國瑜一句「Yes, I do」,啟動了競選總統行程,引起眾多高雄市民的不滿,認為韓國瑜未遵守對高雄市民的承諾就「落跑」。民間開始醞釀「罷免」的聲音,「WeCare」、「公民割草」與「台灣基進」共同組成了罷韓聯盟,並推出「罷韓四君子」作為罷韓運動的頭臉人物,台灣基進的張博洋就是其中之一。

張博洋回憶,自己成為罷韓四君子其實完全是一場意外。「當初WeCare約我們(基進)合開記者會,原本是黨主席陳奕齊要出席,但是當天黨主席臨時有事,所以只好由我代理出席記者會」。沒想到記者會之後,張博洋就開始成為基進與罷韓團體的聯絡對口,隨著參與時間越長,也就成為順勢成為罷韓的領導人物,成為現在的「罷韓四君子」之一。

「如果一個市長做得很爛,背後還有中國勢力,那罷免就是剛好而已。」張博洋略帶著憤怒的語氣,說道:罷韓團體有各自在意的議題,有人批評韓國瑜施政不力,有人在意韓國瑜個人誠信。但是對於自己和基進來說,韓國瑜的「親中」是最不能忍受的,罷韓更重要的目的是「讓韓國瑜還有背後的中國勢力消失在台灣」。

「基進存在的意義就是告訴市民說,除了摩天輪之外,韓國瑜背後還有中國」,張博洋解釋,「如果只是因為摩天輪跳票就要罷免,我想高雄市民也不會接受」,畢竟施政不力還可以透過議會來監督。但若事情攸關主權,便千萬馬虎不得,因為主權一喪失就是一條不歸路,任人予取予求,香港就是很明顯的例子

講起成為罷韓四君子的過程,張博洋相當謙虛地說,「都是陰錯陽差而已,當初根本沒有什麼四君子的設定。而且其實這(罷韓)不是一個非我不可的運動,基進的其他幹部每一個人都有能力頂替我,我只不過是把這個角色該做的事做好,既然在這個位子上,就盡力把這個運動推到底。」 

持麥克風者為台灣基進張博洋。右一為「公民割草」發起人李佾潔、左二為高雄氣爆自救會長陳冠榮、左一為「WeCare」發起人尹立。
圖/張博洋個人臉書

「韓粉,其實是一群很膽小的人。」

除了親中之外,「撕裂民主社會」也是韓國瑜一大惡狀。張博洋說,韓粉與罷韓方之間的衝突與對立,是目前高雄最大的挑戰。政治意見上有所對立,這是民主社會的常態,但是韓粉對罷韓方施以言語、肢體暴力的事件卻時有所聞,已經超越了民主社會的底限與常規

張博洋對「韓粉的煉成」有著獨到的見解,他說,「韓粉看起來兇猛,但其實是一群膽小的人,他們沒有勇氣面對社會跟政治環境的變遷,寧願一輩子活在自己的小圈子,就算韓國瑜給的美夢多麽不切實際,他們也不願意醒來,還指責旁邊叫他們醒來的都是壞蛋。」張博洋說,韓粉「裝兇猛來掩蓋膽小」的心理狀態,就是韓國瑜用來撕裂高雄的利器。 

張博洋說,自己也經歷過同樣的狀態,在他當工程師的時候,即使不喜歡當時的工作與生活,但還是沒有勇氣離開。深知韓粉心理的張博洋瞭解,要讓韓粉願意鼓起勇氣跨出舒適圈,就必須給予他們一個更美好的、可實現的未來。 

重新為高雄構築一個新的夢想,這就是罷韓在做的事情。」張博洋說,唯有我們能夠提出一個更好的願景,我們才能邀請韓粉走入現實,才能跟他們說:「那個(韓國瑜)夢不要再做了,那是不可能的,現實在這裡,(我們)要面對現實。」 

對張博洋來說,「罷韓」其實是一件重新肯定高雄城市價值的行動。
圖/張博洋個人臉書

罷韓之後,最想讓基進的夢想在高雄實現

實務上,我擔心投票率,但我更煩惱心理層次上,罷韓之後高雄會更加四分五裂。」張博洋說,過去單一選區的非全國性大選中,2013年台中立委補選、2019年台南立委補選,光是非國民黨的得票率都沒有超過25%,但是這次罷韓光是同意票的得票率就要單獨過25%。加上韓國瑜軟硬兼施,一方面要大家蓋票,一方面又叫人監票,用鄰里間相互監視壓力來降低投票率,本次難度可說非常高。 

另一方面,張博洋也擔心韓粉「監票」會讓社會更加四分五裂。張博洋說,韓國瑜操弄對立已經不是首次,去年11月,WeCare在高雄辦罷韓遊行,韓國瑜號召在幾公里外的地方同步辦挺韓遊行。張博洋略帶氣憤的語氣說,「誰會幹這種事情?就是我要拍拍屁股,走掉的人才會幹這種事情,韓國瑜才不管你們要不要撕裂,之後會不會有衝突。

罷免對張博洋來說,不只是在否定某個政治人物,而是肯定市民自身價值的運動。「罷免表面上是一個扣除的動作,但是作為政黨,我們有責任讓政治變成一個往上加的動作。」張博洋相信,罷免同時也是讓高雄人重新認識自己的城市,肯定自己的城市價值的運動

被問到如果罷免成功要做什麼?張博洋堅定地說:「一定要讓基進的夢想在高雄實現。」2018市議員選舉,當時基進喊出「讓城市可及、讓政治可親」的競選口號,甚至提出了數萬字的政策研究白皮書,「可惜韓流起來之後,我們才發現中國的水都淹到鼻子,沒能實現當初的政策。所以如果韓國瑜真的被罷免,是時候要讓市民知道,在一個城市的打造上,我們能夠做什麼?基進黨長期以來就想做這些東西,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機會?」

2018年基進黨高雄市議員候選人,聯合推出149頁破萬字的《政策白皮書》,為「讓政治可及、讓城市可親」的口號扎下堅實的基礎。
圖/台灣基進前秘書長陳信諭醫師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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