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有事、日本有事:日智庫兵推撤僑難題、關鍵為儘早認定台海事態

台海衝突很可能波及日本,要如何保護自己的國民是目前日本政府亟需思考的問題。(圖/ANNnews/Youtube影片截圖)

對馬丸擊沉事件
二戰後期 1944 年 8 月從沖繩出港的學童疏散船「對馬丸」在當月 22 日被美國潛艦魚雷擊沈的事件(孩童、帶隊老師、護衛船舶的前陸軍船舶砲兵隊員等 1788 人搭乘這艘船,至少有 1484 人在此事件中喪生),距離現在已滿 78 年。有人擔心中國此時加大對台施壓,萬一發生台海衝突,戰火可能會蔓延到沖繩。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局勢當中,有許多留在烏克蘭的居民犧牲了生命。智庫和沖繩縣政府已開始進行居民避難和撤離旅外日僑的模擬演練和兵推。

對馬丸是日本郵船的其中一艘貨運船。1944年7月,日軍與美軍在塞班島的戰役由美國取得決定性勝利,因此美軍得以從該島出動轟炸機空襲除了北海道、東北地區北方以外的日本全域。為了與美軍決戰,當時日本政府向沖繩縣知事下令將老弱婦孺等10萬名非戰鬥人員疏散到日本本土或台灣。因為對陌生的疏散地感到不安,所以並非所有沖繩居民都很樂意被疏散離開熟悉的家園,後來還是透過半強制的方式將居民送出沖繩。對馬丸就是其中一艘負責疏散任務的運輸船。被美軍魚雷擊沉後,擔心民眾會因此而不願接受疏散,政府就對此事件下了封口令,但民眾因為沒有收到被疏散親人的來信所以便知道出事了。於是有一段時間居民反對疏散,直到同年10月10日沖繩那霸遭到空襲,居民才又陸續離開。海軍的潛艇母艦、巡洋艦等在運送兵力到沖繩後也負責疏散。自1944年7月到1945年3月共有187艘次運送了8萬人以上到日本本土和台灣。這個數字不包含利用客船或漁船自主疏散的居民。
(圖/国立国会図書館)

8 月 6、7 日,現任國會議員、自衛隊和國家安全保障局的前幹部們聚集在東京都內的飯店,參加智庫「日本戰略研究論壇」(日本戦略研究フォーラム)設想在發生台海衝突如何撤離日僑的模擬演練。過程中會由國會議員扮演總理大臣、防衛大臣、外務大臣等主要內閣成員的角色。

讓討論趨於白熱化的是,如果(偽裝成漁民的)海上民兵登上釣魚台列嶼(日稱尖閣諸島),是否認定為「武力攻擊事態」讓自衛隊可以防衛出動?

關於日本安保關聯法案規定的「事態」可參考此篇:
日媒分析:台海發生武力衝突遭波及,自衛隊的三套劇本

防衛相「希望儘速下令防衛出動」

首相「如果認定為武力攻擊事態,和中國之間的關係就會確定,也會沒辦法協商。希望優先思考安全運送(旅外日僑)」

現在旅居台灣的日本人約有 5 萬人,模擬演練中設想約有 7000 人留在台灣,也有許多人停留在中國,受到中國當局監視。「首相」煩惱的是,如果日本認定為武力攻擊事態,就會和中國處於戰爭狀態,這會使得保護旅外日僑變得困難。

另一方面,約有 10 萬人居住在距離台灣很近的宮古島、石垣島等先島群島(日本對琉球群島西南部份的宮古群島、八重山群島和尖閣諸島的總稱),這些居民的避難行動可能會因為事態認定的延誤而難以對應。因為日本政府根據《國民保護法》要「指示」民眾避難,必須要在認定為武力攻擊事態或是「武力攻擊預測事態」的情況下才可以。但是,在戰爭狀態下很難保護居民。

「這次浮現的課題是要思考包含在前一個階段就能撤離的法律制度」參加模擬演練的前防衛大臣小野寺五典對記者團這樣說。具體的立法內容可能會改成在發生武力衝突之前的階段「重要影響事態」就能依據國民保護法指示民眾避難。

前防衛大臣小野寺五典在這場模擬演練中扮演總理大臣的角色。
(圖/日本戦略研究フォーラム)

因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局勢,在沖繩縣對於保護居民的關注度提升。中國解放軍有 5 發飛彈打到沖繩縣波照間島外海的專屬經濟區內側,對於沖繩而言,台灣有事並不是可以如文字那樣「隔岸觀火」就好。

相關報導:中國演習5枚飛彈掉在日本專屬經濟海域  日本:立即停止軍演!

日本政府呼籲在設想發生武力衝突的狀況進行演練,於是沖繩縣政府預計在年底前,進行武力攻擊預測事態的兵推,內閣官房、自衛隊和海上保安廳會協助做準備。

撤離居民到沖繩縣外要花 15 天

根據熟悉國民保護議題的國士館大學準教授中林啓修的試算,假設用上了船公司、航空公司和海上保安廳的運輸能力,將先島群島約 10 萬名居民經沖繩本島撤離到縣外,需要 15~16 天。沖繩縣的負責人說「透過夜間航行和自衛隊的協助可以把 15 天壓縮到多短是勝負的關鍵」,不過,若是局勢緊張,那霸機場也可能會優先給美軍或自衛隊使用。

不管怎麼說,可以確定的是避難需要有一定的期間進行。在沖繩很難忘記對馬丸事件,在實際發生有事的時候可能會「害怕疏散」。當時聽說對馬丸被擊沈的居民猶豫要不要疏散,最後在沖繩戰犧牲。正因為如此,沖繩縣的負責人才說「希望國家盡早認定事態。如果事態認定的太突然,原本可以避難的人也會無法避難。」

模擬日美峰會,雙方確認日美安保條約第五條尖閣諸島為適用對象。美方認為應優先共同處理台灣防衛。
(圖/日本戦略研究フォーラム)

擔任管轄沖繩的陸上自衛隊西部方面總監的退役陸將(陸軍中將)本松敬史表示「沖繩非常重視地緣、血緣,離開當地會造成很大的痛苦。不僅是在避難地點生活上的問題,如果國家沒有準備協助找工作建立生活基礎的話,避難會很難進行。」中林教授也強調有必要成立像是以自然災害受災戶為對象的《生活重建支援法》(生活再建支援法)那樣的法律。

若台海衝突波及日本,導致西南群島有事,在撤離居民時會遇到什麼課題?《產經新聞》記者杉本康士和中林啓修准教授的一問一答。

——在您 2018 年發表的論文當中,估算從石垣島、宮古島撤離居民最少需要 15~16 天

「這是依照平常的航班表計算,將避難對象人口除以運輸能力所得出來的。這可以當成基準的數字,如果要將避難期間縮短為 7 天,就必須將運輸能力提升到現在的兩倍」

——避難期間可以縮到多短?

「雖然我很難有根據的提出具體天數,但應該沒辦法期待可以很戲劇性的縮減到10分之一」

——對活用自衛隊的看法?

「我認為載送居民的不要是自衛隊比較好。在國際法上,戰爭時期有軍民分離的責任,避免軍事組織和一般平民混在一起,但是武力攻擊預測事態在國際法的定位不明確,利用軍機、軍艦讓居民避難會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自衛隊是國防組織,在這個時間點以拜託自衛隊為前提並不合理。不過在先島群島也有許多要介護度 3(日本長照分級,要介護分為1~5,數字越大越需要協助,要介護 3 這個等級很難自行起身、移位,需要協助沐浴、更衣、排泄,或是有失智症症狀影響日常生活)以上的人,要運送這類的人就可以考慮運用航空機動衛生隊(航空自衛隊協助醫療後送的部隊,在 C-130 運輸機內搭載配有急診室器械的貨櫃,可以遠距運送一般醫療直升機無法對應的傷病患)重點協助」

——對馬丸遭擊沉事件的教訓

「對馬丸在前往沖繩之前都在運送軍人,要回本土(指日本列島)時護衛運送學童,沒有徹底分離軍民。另外,當時沖繩縣民雖然要求軍艦協助避難,但平民的安全由平民來確保是人道法上的原則」

——美軍登陸沖繩的時候還有很多平民留下來

「女性和年長者對於突然被送到本土,在避難地點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離開自己的土地會有危機意識」

——立法的必要性

「國民保護法當中可以應對避難設施、臨時住宅、食物提供等。需要準備多少財源則依決策判斷。但是,如果避難長期化就沒有法律支援在避難地點的生活。戰爭受災戶沒有像以自然災害受災戶為對象的那種《生活重建支援法》。那要怎麼處理也是一個挑戰。」

參考新聞連結:
2022/08/21 産経 対馬丸撃沈78年 「台湾有事」住民避難の課題は
2022/08/21 産経 台湾有事での住民避難「自衛隊ではなく民間で」 中林啓修・国士舘大准教授
2022/08/07 日経 邦人退避、輸送力に懸念 「台湾有事」想定の机上演習
2022/08/07 ANNnews 緊迫の“台湾有事シミュレーション”自衛隊の対応決める「事態認定」疑似政府の決断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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