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gories: 報呱台灣

杜孝生、廖麗川獲平反 受害家屬:相信台灣會越來越好

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上(7)月29日公布決定書,決定根據調查結果撒銷白色恐怖時代受害者杜孝生、廖麗川之刑事有罪判決。杜孝生鄒族名Voyʉe Toskʉ,為日治末期唯一受正規醫學教育的醫師,亦是首位受到平反的原民。雖耗費許久才得以平反,但本(8)月21日,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則表示,終有光照進受難者所掉落的縫隙裡。賴清德副總統今(24)天出席記者會也表示,原住民族在威權時代同樣遭受到當權者的迫害,很多人因此犧牲生命,家人甚至遭到波及,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他說,他們所承受的冤枉,令人不捨。

上(7)月29日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公布決定書,其中轉述受害者家屬聲明。首先,當年的刑事判決從件調查、起訴到審判程序,均侵害公平審判原則,情治單位於調查程序開始前,已嚴密蒐集本案被告等人之叛亂、犯罪痕跡,再擬妥誘捕方案以將相關人士逮捕到案。

其次,保安司令部未取得杜孝生等人明確之貪汙證據,僅引用證詞、訊問筆錄及調查報告作為定罪依據,但證詞間存有矛盾,且多屬流言,也未經審判者直接檢證。

促轉會調查後決定撒銷威權政治時期受害者杜孝生、廖麗川的刑事有罪判決。
(圖/翻攝自促轉會決定書)

再次,該案件雖有公設辯護人進行答辯,被告間有利害衝突時,却無法提出實質有效辯護。

再次,本件追訴、審判是政治偵防手段,目的是打擊鄒族菁英,避免其威脅國民黨之山地統治,違反自由民主憲政秩序 。在戒嚴體制下,國民黨利用情治系統,監控人民生活,作為地方控制及刑事控訴之依據。

再次,保安司令部於吳鳳鄉長期蹲點蒐集情報,杜孝生的貪汙嫌疑,是情治機關監控高一生等人的意外得知,並依據情報內容調整行動策略,包括採取措施以強化鄉民的不信任感,並淡化高一生、杜孝生被捕後形成的衝擊。

最後, 杜孝生被捕後起訴、審判、定罪,均大幅仰賴情治單位之情蒐,反映威權統治時期黨國體制之行政濫權。

另一位白色恐怖受害者廖麗川,聲請書指出,他當時係因日語流利且具備造林專業知識,高一生商請其擔任吳鳳鄉公所森林幹事,後支援新美集體農場總務,但沒有實際負責農場的規劃,後來因為新美農場成為當時政府羅織高一生罪名的一部分,受到牽連,成為代罪羔羊

促轉會表示,戰後政府對原住民族的歧視是長久以來歷史過程上征服、侵略與邊緣化的結果,伴隨著政府主體的優越感認為原住民族是「原始」與「次等」的偏見。相關作為,例如:侵占原住民保留地興建軍事設施;強制遷村與引入定耕農業,改變原住民族土地生產模式,造成原住民族土地秩序瓦解,損害原住民族集體及個人權利;同化政策的強制實施,原住民族傳統文化與價值觀遭致崩解,壓迫原住民族文化權的發展,影響至鉅

賴清德副總統出席「縫隙裡有光 促轉會平復杜孝生、廖麗川司法不法記者會」致決定書。
(圖/總統府提供)

促轉會進一步表示, 威權統治當局以確保山地治安為名,陸續透過設立山地工作委員會、山地治安指揮所等情治單位,並搭配山地警備體系及山地清查、入山管制等行政管制措施,對山地布下層層封鎖,並交織出綿密的情報網絡,以有效監控原住民群體。即以湯守仁之臥底監察來說,對他的情蒐程度可謂鉅細靡遺:包括每日行程、來往對象、商行經營手法、財務狀況、人際往來成員,乃至私密及家庭關係,均加以記錄。

促轉會指出,對杜孝生、廖麗川等人之偵查、逮捕中,既有威權統治當局在未掌握明確的貪汙證據情況下,先行逮捕相關人等,直至移送軍法處後,才由軍事檢察官蒐集相關證據;其後,又精心設計製作「揭發」相關人等之宣傳文件;在未起訴、審判前大肆對外宣布被逮捕人之未證事實,分化原住民部落內部族群情感。而案件之追訴審判,係威權統治當局對阿里山原鄉政治控制的手段,濫用國家權力,以達到打壓異己、控制原住民族的目的,戕害阿里山原鄉內群體的主體性

促轉會強調,杜孝生、廖麗川之有罪判決,實係秉軍事長官之意志作成,判決之名義機關保安司令部猶如傀儡,本件之追訴、審判全然違反審判獨立原則,顯違自由民主憲政秩序。

日(21)前,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表示,很高興杜孝生、廖麗川得以被平反。雖然已經花去許久的時間,但越好的未來終於出現,終有光,照進受難者所掉落的縫隙裡。

真促會轉述往年杜孝生之子杜銘哲的談話:我父親自從發生這個事件,就無法再待在阿里山,離開到外地,我們也回不去了。……我們家是白恐家族,有著白恐家族會有的樣貌,但我另外又承受著會面臨的族群衝突。杜銘哲說,我想表達的是,我對未來是有盼望的,我相信台灣會越來越好。

縫隙裡有光 促轉會平復杜孝生、廖麗川司法不法記者會
(圖/總統府提供)

今(24)天受害者廖麗川之子廖純義在「縫隙裡有光 促轉會平復杜孝生、廖麗川司法不法記者會」表示,該案受害者高家女兒被指指點點艱難度過一生,有一天我跟爸爸到阿里山樂野部落去祭拜高一生,他向我爸爸哭訴著過去,甚至被逼類似慰安婦的工作,爸爸看著從小看到大的好友兼長官的女兒,除了不捨、無奈、掉眼淚,又如何?這是他一直到死都很怨。

賴清德副總統同日出席記者會也表示,他們所承受的冤枉,令人不捨。賴清德說,儘管原住民族轉型正義並非單指個案的追求真相、平復冤屈,但在整個過程當中,可以讓社會知道,原住民族在威權時代同樣遭受到當權者的迫害,很多人因此犧牲生命,家人甚至遭到波及,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受人指指點點

賴清德強調,未來要追求轉型正義,必然也是要全台灣不分族群,共同面對各個歷史事件,和解、修復及重建,希望讓台灣的下一代可以過著沒有恐懼的日子。

參考資料
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決定書:admin.tjc.gov.tw/public/cipas-uploads/decision/2020/08/ea2b666082f27e1dbd9c83f222ccf0cd.pdf
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 instagram.com/taiwantrc
總統府新聞稿: president.gov.tw/NEWS/25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