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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獨曆」使用者都從閱讀台灣故事展開每一天 —— 專訪台灣獨曆作者 Mock Mayson

這是一本結合日曆與台灣歷史的「曆史書」,作者透過文字與親繪的插圖告訴你歷史上的今天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每一天,從你撕開日曆的這一刻起,就可以馬上認識這篇土地上所發生過的重大事件與人物故事。

當初是什麼樣的契機會讓您會想要做這本書?

Mock Mayson:我們台灣人在過節的時候很多都是黨國留下來的節日,好像沒有屬於自己的節日,比如行憲紀念日啊,就是中國黨國留下來的節日,我們台灣人對於自己的節日好像只知道 228。可是我們很多人不知道二二八其實是延伸的事件,從前面的事情一直到後面的事情,二二八是一個完整歷經一年多醞釀出來的一件事件。在二二八事件發生之前,自 1945 年戰後,一直到 228 之間其實發生了蠻多事情累積之下才會爆發,二二八算是一個反對暴政的歷史事件,但是很多人至今還以為二二八只是一個官民衝突的事件。

所以台灣人除了要有自己的節日之外,也要透過這些歷史事件來了解歷史的完整性,所以我跟朋友說要不然我們來做一個日曆好了,我們台灣人要過自己的節日,由自己台灣人的記憶,而不是外來政權來定義我們台灣人要過什麼樣的節日。

這本書的歷史內容,已經有更新近年台灣政治的最新事件?

Mock Mayson:是的,今年和去年的版本都有更新一些新的事件,像是史明歐吉桑走了,罷免韓國瑜,前總統李登輝去世等,有一些比較大、比較具有歷史意義跟指標的事情我會互補做一些更新。然後裡面有些內容,我也會稍微做一些微調,比如我可能在文獻上又發現了某些事情,好像可以放進去,我就會試著把它再放進去。

這本書的插畫給人感覺非常獨特,您自己畫的?

Mock Mayson:對啊這些都是我自己畫的,因為我覺得大家在看獨立這樣的議題時,會覺得它的歷史時期對大家來說可能會有點沉重。也就是說,我沒辦法想像七八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文字來看的話,我不知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我不知道誰在這個事件中有什麼關鍵的作用?當初我在第一年出的版本幾乎都是文字,一年的版本大概只有五十幾幅插圖。我們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個這樣,一個人像在上面,然後這個人做就做過什麼事,他跟他是什麼關係?

所以對於閱讀歷史事件這件事,我希望能把最經典的圖給呈現出來,所以我加的特別多,因為人的腦袋分左右腦,一邊是負責符號的,一邊負責圖像,能有輔助圖像的話,這樣吸收進去會更容易。

台灣獨曆 2021
圖/Mock Mayson 獨家授權報呱

這本書這麼珍貴,但同時又有日曆的作用?這能撕掉嗎?

Mock Mayson:當然可以撕掉,但我發現大部分讀者都捨不得把這本「書」當日曆撕掉,買回來就當書在手上閱讀,當然也有一些讀者真的會撕掉使用。我本人希望讀者能把這本書撕掉,因為撕下來之後就代表說,這個東西可能會過了一天之後就變成垃圾,或是變成一個送給人家的東西。此外,這個東西也可以用某一種形式再傳遞出去,比如說這本日曆撕下來也可以做成包裝,或是當作包材送給其他客戶。

當收件人收到後看到會想這到底是什麼?上面寫了一些事情但這到底是什麼事情?因為現代人生活繁忙,有些事情一輩子也不知道,除非看電視或是手機。然而大部分人因為工作的關係甚至根本沒時間看電視或接觸到這些資訊,所以我希望日曆可以在這方面發揮到往外擴散的作用,比如日曆可以拍照上傳到臉書,傳播到跨同溫層的朋友圈,擴大實體觸及率。

您出這本書後,對於台灣人的認同,您有什麼願景?

Mock Mayson:這個願景當然是,台灣就是我們的政治認同。我們希望說,台灣人能夠支持獨立,能夠支持建國,但是這個前提是你要有獨立的意識、建國的意識。而意識來自於你的政治認同,但你的政治認同的背後是什麼?真正的認同,背後就來自於你對於過去的認識,會決定對未來的意識,也就是決定未來的選擇。因為人就像一條時間軸的線,英文有過去式未來式。但對於過去的了解是台灣人普遍缺乏的,如果沒辦法了解過去,就沒辦法產生一個正確的政治認同,也沒辦法做出對於獨立建國的選擇。

獨立意識與建國選擇這條時間線的過去是被掩蓋的、被截斷的,甚至是被錯誤詮釋的。我的願景是希望,理解過去的歷史,讓台灣人知道,過去曾經有過這麼多的前輩,發生過那麼多事情,幫我們奠定了很多基礎,然後未來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這個過程,我希望可以把它講清楚、讓台灣人得知道這一整段完整的過程,之後,他才會開始產生變化,他的意識型態才會產生變化。

意識形態的建立不是說你今天跟他說,我認為台獨很好、獨立很好、但對方也許會覺得「你幹嘛?我幹嘛理你?憑什麼?」為什麼他會抗拒?為什麼你不容易說服他?原因是他活了那麼多年,可能活了二十幾年,活了三十幾年五十幾年,他一直都是活在那樣的狀態,累積很久從小爸媽給他教育,以及學校和電視灌輸給他的東西。把身邊的朋友跟他講的東西都是這一套,那一套黨國教育的東西,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那樣。

我們看蔡衍明前兩天在那邊參加秋鬥遊行,他說,他就是中國人,蔡衍明就說,因為從小大家告訴他,他就是中國人。

這本新書的序言提到:

台灣人要有病識感,如果沒有病識感,沒有意識到自己生病就不會去治病,也就是說,我沒病幹嘛治病,但其實你有生病,生了失憶症的病,忘記過去的記憶,全部都忘記了 —— 可是你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以為自己很健康。

要有病識感你就要認識你自己,認識這個把你的記憶斬斷、讓你的過去變成空白的東西。很多電影,比如說《記憶拼圖》就有類似失憶的那種劇情 —— 主角失憶醒來後,不知道兇手是誰,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兇手,因為遺忘了記憶,手上的拼圖很多,但完全不認得他身邊的人。失去記憶,就分不出來朋友還是敵人,就會覺得,好像你們都是壞人,或是說你們都一樣爛。

就像有人說「兩黨一樣爛」,這就是不知道過去的歷史,所以會做出這種錯誤的判斷。

而獨立建國的願景,就是希望喚醒台灣人的記憶,喚醒他們,去理解過去發生過什麼事情,然後他們的意識形態才能產生改變。產生改變之後再做出的政治選擇,才能夠改變台灣,這就是我希望做的一個願景。

我看過很多前輩,像是我們會在路上看到台灣大旗隊,他們的車隊向大家宣揚台灣獨立。我在台北住那麼多年,我是台北小孩,感覺台北人好像對這些都很冷漠,但其實是因為第一個大家不知道那是什麼;第二個他也覺得這個會引發爭議,甚至是戰爭,認為為什麼你們這些台獨分子那麼偏激?這些都是過去國民黨的宣傳和教育洗腦灌輸給我們的。

如果大家不知道台灣人那些負面的過去,過去的歷史,只是跟他講台灣獨立,他們的反應可能就是這樣子。但是,如果他們知道這一整段的過去,或許他們可以就會多一點的認同、多一點同理,知道我們是怎麼樣過來的,怎樣變成現在這樣的。

人們對於國族的認同,來自於過去對於歷史的認知,錯誤的歷史認知,就會導致錯誤的國族認同。台灣獨立建國的基礎工程之一,就是認識台灣曾被外來政權糟蹋與掩蓋的黑暗史。

雖然,台灣人認同比例在解嚴之後逐年上升,可是,絕大多數的人仍不自覺地揮舞著中國國民黨在 1924 年,把黨徽偷渡到國旗上的中國旗,唱著中國國民黨在 1937 年訓令全中國要把國民黨歌當成國歌的中國歌,選舉時甚至還會投票給親中國的政黨,卻自以為這種行為叫做「制衡」,最後還把中華民國(簡稱中國)這個曾在 1947 年大肆屠殺台灣人的外來政權,當成是自己的國家幫他慶祝雙十節。

就知道,缺乏病識感的台灣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認同,就更完全不會意識到自己實際的行為,有多麼地錯亂與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