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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良嶼】明明就是個跑龍套卻一直想當主角的馬克宏

法國人是個頗具幽默感的民族,他們選出的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主修公共行政,但言行卻常常比真的當過喜劇演員的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更引人發噱。

馬克宏 4 月 5 日至 7 日前往北京會見習近平,他帶著兩個目的:一是希望說服習近平讓俄羅斯願意跟烏克蘭坐下來好好談,二是想在台海問題上發表自己有別於歐盟大多數成員國的「獨到看法」。有鑑於烏克蘭與台灣目前正是全世界動見觀瞻的兩個地方,很難不覺得馬克宏是在趁著別人的危機刷自己的存在感。

這兩件事情最後都收場得很難看。澤倫斯基不僅完全不想跟馬克宏扯上任何關係,甚至在馬克宏出發前就先直接對歐洲媒體說:「馬克宏是在浪費時間。」而正如澤倫斯基預期的那樣,馬克宏此行根本沒有得到習近平的任何承諾,只是再度重申希望烏克蘭和平的空談 —— 中國依然拒絕承認這是由俄羅斯發起的「戰爭」,只要這個前提不改變,烏克蘭不可能得到任何實質幫助。

更有甚者,莫斯科當局 6 日直接表示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進攻烏克蘭,並且說中俄關係非常好,還說像中國這樣嚴肅的大國是不會輕易改變方針的。俄羅斯先聲奪人箝制中國,而中國正如之前一樣,並未做出任何否認。

至於台海關係方面,馬克宏在訪中結束後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他認為「歐洲不應該捲入台海問題」,法國「不該淪為美國的附庸」。並且暗示,台灣的存亡跟歐洲一點關係都沒有,因此歐洲不需要為了美國的利益而惹怒中國。

法國總統馬克宏訪中行的發言惹議,也讓外界看清他拋棄民主價值,擁抱共產中國的嘴臉
圖/中央社

法國並不是歐盟的老大

馬克宏此話一出,立刻遭受來自歐洲與世界各國的批評。不僅歐盟執行委員會發言人馬莫爾(Eric Mamer)立刻重申「歐盟堅決反對以武力改變台海現狀」的立場。對華政策跨國議會聯盟(Inter-Parliamentary Alliance on China, IPAC)更是有 30 多位來自 15 個不同國家的議員聯合發表聲明,直指馬克宏的言論與整個歐洲立法機構和其他國家的感受嚴重脫節,並且譴責:「你不代表歐洲!」

法國總統府愛麗舍宮也急急忙忙滅火,立刻發表聲明對台立場不變:「我們支持現狀,維持我們和公認是民主體制的台灣進行交流合作。」並且貌似心驚膽戰的努力重申:「美國是我們的盟友,我們有共同價值觀。」撇清馬克宏話語中把中國當成正常國家,所以法國與美國和中國應該保持同等距離的解讀空間。

接著,馬克宏本人也改口說,他支持台灣維持現狀。不過依然嘴硬,表示「當美國的盟友不表示要當附庸」。馬克宏反反覆覆自相矛盾的言論就連法國主流媒體也十分反感,《世界報》(Le Monde)就連續刊出兩篇社論,抨擊馬克宏一邊說台灣可以拋棄,一方面又想強調法國在印太地區的重要性,根本就是邏輯不通。並且擔憂馬克宏一再暴走,恐會損害法國國家利益。

「愚蠢過時的戴高樂主義遺緒」

歐洲其他國家對於馬克宏棄台論的反應大多也很負面,《比利時自由報》(La Libre Belgique)社論指出,馬克宏對具有侵略野心的國家釋放了危險訊息,並且破壞了歐洲團結的默契:「馬克宏似乎把當前的緊張局勢歸咎於美國。當他說台灣問題不應列入歐洲議程時,表現出了令人擔憂的缺乏遠見,而且顯然不知團結為何物。…馬克宏向習近平釋放出了一個十分危險的訊息,好像攻打台灣是可以的。」

德國發行量最大的《南德意志報》(Süddeutsche Zeitung)的社論則直接下標〈他在供三小?(Was redet er da?)〉,批評道:「馬克宏說歐洲是個自治主體,必須與美國和中國保持等距,這不僅與其他歐盟政府的立場完全相左,而且是對歐洲和跨大西洋團結的攻擊。」更指出,馬克龍的論點了無新意,充其量不過就是「最為愚蠢和過時的戴高樂主義遺緒 —— 說什麼歐洲人必須擺脫所謂的美國家父長式作風之類的蠢話」。接著還說:「這位法國總統透過採訪挑撥離間了歐洲與美國的關係,同時也把整個歐洲撕出裂痕。短短幾句話就造成如此大的破壞,真是了不起。」

聯想起戴高樂主義的歐洲社論專家不只一個。波蘭最大入口門戶網站《Onet》刊登的社論,指出「巴黎佬反美套路了無新意」,在這篇名為〈馬克宏叫美國自己抗中,那他要不要自己抗俄?(Macron: Ameryko, radź sobie sama z Chinami. Ameryka: to w takim razie wy radźcie sobie sami z Rosją)〉中,身兼《POLITICO》駐波蘭特派員的 Michał Broniatowski 寫道,「法國有一種傳統,就是每當想要表達自己很獨立、很偉大、想要重振帝國野心又不好明說的時候,就會開始說美國很壞,然後叫大家一起討厭美國。」

每次法國想當老大又當不了的時候,都會遷怒美國。Broniatowski 提到:「1966 年就是這種情況,當時的總統戴高樂在冷戰最激烈的時候將法國從北約的軍事結構中撤出,只因為美國在聯盟中發揮了主導作用。2019 年,馬克龍酸言酸語,宣布北約腦死也是一樣的道理。腦死論發表三年後,很明顯在美國領導下的北約是世界上唯一能夠遏制俄羅斯侵略的國際組織。」Broniatowski 表示,他就想問問馬克宏「要不要自己擋俄羅斯看看」?

與此同時,英國的各大主要媒體意外的都在報導台灣立法院長游錫堃的臉書貼文,BBC 的歐洲時事新聞完整引用了游錫堃的評論:「『自由、平等、博愛』是退流行了嗎?是入憲以後就可以不管了?還是民主先進國家可以不管其他國家人民的死活?」這段話簡單,直白,沒有什麼外交詞令的修飾,但十分受到英國媒體青睞。BBC 的報導同時也說明了台灣正在受到中國軍事的威脅,其中一個原因是報復美國眾議院院長與蔡英文總統見面。

從結果來說,馬克宏的發言雖然意圖置台灣於不利之地,但事實上卻進一步引發了歐洲國家對台灣的關注跟認識。必須注意的是,馬克宏的發言不完全只是出於他一個人的投機與自私立場,也跟法國這個國家長期以來妄想爭大位,但在歐盟裡總是輸給德國、在跨大西洋總是輸給美國有關。差別只是在於,「政治素人」馬克宏的「法國至上」表演實在太過頭太可笑了。「沒有實力不要跟別人大小聲」這句話完全可以送給馬克宏,無論他再怎麼詆毀美國,法國也不會成為歐洲的第一把交椅。歷史所記住的馬克宏,會是個小丑,而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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